主题：游子往事(一)

游子往事(一) 要说游子往事，虽是陈谷子，也算不得烂芝麻。偶尔会回想起来， 以前也曾写过一些。都是一些碎片式的记忆，如果我们这种中文 网上的化石级人物不说说的话，也就没人记得了。 中文网的前身应该算是USENET新闻组soc.culture.china，简称 SCC。那时SCC有很多政治争论，也有文化讨论，是海外唯一能讨 论中国问题的地方。我接触SCC是1991年，其后在上面活跃起来。 我不谈政治，只是闲聊。INTERNET还没有传输中文的能力，所以 主要用英文，必要的时候用汉语拼音。在这种条件下，网上也经 常有人出谜猜谜。有一天，不知由谁发起，网上进行了为时一个 月的猜谜大赛，大家出谜大家猜。当然各种不入流的谜都有，也 有些好的，不过我当时不懂，只知道胡猜一气。记得的有这些： 六尺美人(国名) 高丽 蜀国(现代国名) 古巴 黎明的DATE(国名) 约旦 上海妓女(国名) 伊拉客 歌咏比赛(外时人) 喉赛音 言不由衷(服装) 背心 美女排队(国名) 以色列 败走麦城(字) 翠 刘备哭，刘邦笑(字) 翠 >，< (乐器二) 大号，小号 UNIX命令解释程序(前外时人) 贝克(美前国务卿) 一个圈儿，两个圈儿(古美女二) 杨玉环，陈圆圆 我也出了不少，大都是抄来的，只是最后一谜“尚方宝剑(人名) ” 是给自己本名谋的皮。 总共有四十多条谜，由波士顿的网友李晓文整理并总结。后来谜社 成立了，我还把这次活动的谜翻成中文发到谜社。谜社存档中应该 找得到。有一位耶鲁大学的老美，名叫SCOTT HORNE，自己起个中文 名“洪思德” ，中文极好，对中国文化的了解胜过多数中国网人。 这次猜谜他也很积极。不过他人缘不好，政治立场不受欢迎，大部 分人都骂他。

游子往事(二) 说游子往事，扯到中文网的历史，就有点扯远了。不过，既然自称 中文网的化石级人物，这也是借机回忆一下。 上回说到SCOTT HORNE。我通过耶鲁大学的老同学问过一下，这个人 确实是老美，经常参加中国人的联欢会，看来中文确实不错。实际 上他声称懂十几种语言。特别爱听郭兰英的歌，还把《康定情歌》 译成英文，译得相当好。不过他的中文虽然好，但是有那么两次还 是露了怯。第一次是有人在网上贴出著名的无情对：公门桃李争荣 日，法国荷兰比利时。大家都叫好，只有SCOTT非常不以为然，他 没有看懂这副对子好在何处。另一次，他和另一网人叶香农联手反 对“六·四绿卡” 。叶香农在网上名声也不好，主要倒不是因为他 反对“六·四绿卡” ，而是因为嘴脏，曾经因为在网上破口大骂而 被封了帐号。叶香农的普通话很差，而说话又喜欢用拼音，外加英 文注解，比如把“破釜沉舟” 注解成“destroy hammer sink boat” ， 等等。拼音也拼得南腔北调。当时在俄勒冈州的网人图雅贴出一副 对子，当然是用拼音(中文网还不存在嘛) ，说“司各特人模鬼样， 叶香农北调南腔。” 此联一出，网上笑倒一片。那时用拼音拼出来 的东西，好像是有这种效果。如今这么两句话不至于使人笑成那样。 司各特见了就生气了，因为他把上联顿读成“司各特人，魔鬼样” ， 觉得是骂他，所以连连出贴，编出了一些“司各特人，好榜样” 之 类不伦不类的东西。布法罗有一位网人王笑飞，手上有一个程序能 把繁体大五码汉字转成16X16的点阵并用#号显示出来，每个字16行， 每行80字符宽能显示五个汉字，就把图雅的对联用这种方式贴了出 来，大家也赞叹他的“书法” 好。这位司各特活跃了好久之后，突 然销声匿迹，而过了一年多又在SCC露面的时候，改名叫“红军” ， 签名档是汉语拼音的“红军不怕远征难” 全诗。 一九九一年，华夏文摘已经有了，那是海外唯一能读到的中文杂志， 通过电子邮件每周接收。电子邮件也不象现在的能直接读中文，所有 的中文邮件都是经过UUENCODE编码以后变成一堆整整齐齐的ASCII码 传送，收到之后，要把邮件存成文件，再运行UUDECODE解码，生成 GB码的文件后用CXTERM打开阅读。在一九九二年，王笑飞在布法罗大 学建立了中文诗歌网，是现在所谓的“邮件列表” ，大家纷纷加入， 把古诗旧诗新诗敲进去互相交流。当然还是只能用UUENCODE和 UUDECODE这一套繁琐的手续，可是人人都乐此不疲。 中文的国标码早就存在了。纯国标码其实是七位码，为了和ASCII码 区分，有几种方案，其一是在国标码上把第八位设为1，这就是我们 现在用的GB码。GB码的缺点在与不能在只传七位码的INTERNET上直接 传送。中文网的先驱魏亚桂和李丰锋等人发明了zW码和HZ码。魏亚桂 又写了ZWDOS软件(即中文DOS，后来昵称中文斗士)，给用DOS的海外 网人带来了福音。zW码的特点是在每行开头写上“zW” ，这样ZWDOS 就把这一行其余的字符都认作中文码并显示出来。而HZ码则是用~ { 和~ } 把汉字括起来，这样的优点是同一行中可以中英文混杂。所以 HZ码得以流行，而zW码就很少见到了。李丰锋又为CXTERM用户提供了 HZTTY，这样在其后的几年中HZ码成了中文网的标准编码。 九二年，网上有些人已在酝酿在USENET的SOC或REC这样的级别上成立 中文专用的新闻组。这种新闻组一旦成立，所有的USENET站点都会接 收，所以成立的手续也很繁。这时是魏亚桂一炮打响，建立了 ALT.CHINESE.TEXT(简称ACT) 。以ALT打头的新闻组不一定被所有的站 点接收，但是建立起来手续简便，而且实际上大部分站点也都收。这 才是中文网的正式开端。有了HZ码，就能在INTERNET上用七位码传送 汉字，而ACT提供了大伙说话的去处。其后在ACT中，USENET被称为 “油丝网” ，新闻组(NEWSGROUP)被称为“牛屎咕噜铺” 或“牛屎铺” ， ACT叫做“中文铺” ，魏亚桂理所当然地被称为“魏老板” 、“魏掌 柜” 。魏掌柜提出了“爱铺不分先后” 的口号。我后来在游子吟谜社 提出“爱社不分先后” ，是受魏掌柜的启发。由此，海外中文网的三 年黄金时代即将到来。

四月真是好记性！ 有你这化石级网络人物出来写下这网史谜史，真是功德无量。 提起魏亚桂魏老板，当年可是得益于他的ZWDOS，才能上网玩谜。 不过有一次还被他开过我一个大大的玩笑。 一天晚上我在办公室写文章，顺便上网，碰巧他也在网上。一聊方知原来我们住在一个城里，都在明尼阿波利斯。他要了我的号码，就给我打电话过来。嗯，怎么魏老板是个女的？聊了几句，她约我出去吃宵夜。我一想这半夜三更的和个没见过面的女人出去吃宵夜不太好啊。所以支支唔唔地推辞了。就听电话那端俩人哈哈大笑，原来是魏太太冒充老板试探了我一把。再问我要不要出去吃东西，当时虽然心里想来碗脆皮火鸭面倒是不错。可刚刚借故要赶文章推辞了，也就不好意思再答应了。 后来吗，尽管在网上有着联系，却到底没有和魏老板会过面。

呵呵。四月老哈这旧怀得好。 魏掌柜是个挺好的人，怀念ACT的时候总会想起他。

游子往事(三) 虽然中文网史也很值得回忆，这里还是尽量围绕猜谜来谈，有相关的网 人网事就提一提。有时间再慢慢讲其他的。而且，都是个人角度的回忆， 免不了自说自话，写出来大家也未必感兴趣。 魏老板的夫人姓林，在ACT之初也相当活跃，说起话来象个大姐姐，后来 大概是因为喜得“桂”子而离网。在爱尔兰读书的网人冬冬，文字不错， 说话很冲，骂架的水准也高，有不少ACT常客后来都表示对他很佩服。有 一次他在网上大发牢骚，发泄心中的烦躁，这位林姐姐就鼓动其他网客把 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贴上来送给“这位小兄弟” 。我手头也 有这首诗，但忘了当时是不是我贴的了。后来在IRC上和冬冬聊过，发现 他是我中学校友。他的文字带“色” 的居多，但是有可读性。九三年初 的那段时间我还没有养成存ACT文章的习惯，所以我的档案库里没有几篇 冬冬的文章。《新语丝》的“网萃” 专栏出过一期冬冬的文选，有兴趣 的可以去找来看看。 ACT初期，大家喜欢调侃各种英文名称，音译成五花八门的中文。前文提 到的“牛屎铺” 是其一，其他的还有：美国加州号称“家里拂你牙” ， 匹兹堡(PITTSBURGH)大学叫成“比吃饱嗝儿大学” ，IFCSS(独立学生学 者联合会，即全美学自联，是政治组织，当时所有中文软件都存放在那里 的服务器上) 叫做“爱妇喜丝丝” 或“爱妇寺” 。比如你想读华夏文摘， 或想装中文软件，在ACT上询问，网上的人会告诉你，可以用“爱夫踢屁 (FTP) ”到“爱妇寺”去“娶”。我本人也有发明。我所在的宾州州立大 学，英文是PENN STATE UNIVERSITY，我在网上说，我是潘四太太大学的。 那时网人一般都用真名上网。偶尔有用笔名的，有一位叫“木鱼” ，发 文说每天打半小时中文，其乐融融。当然大家纷纷叫他“母鱼” 。另一 位真名夏春，在美国被颠倒成CHUN XIA，于是他老兄自称“蠢侠” ，而 其他网人称他“春霞嫂子” 。ACT繁荣起来之后，有两位网人号“愚夫” 和“笨人” ，与蠢侠三人在网上宣布结拜为兄弟，立时又有“呆子天明” 和“诸葛不亮” 要求加盟，成了网上五兄弟，也是一段佳话。 九三年的元宵节，又有人提出大家猜谜。我贴出了两则相声里听来的谜语。 其一是： 眼看到了五月中， 佳人买纸糊窗棂。 丈夫外出三年整， 一封书信半字空。 打四味中药。 谜底是半夏、防风、当归、白芷。相声中提出各种疑问和解释，比如说第一 句，怎么五月中就是半夏？要是有闰四月或者闰五月，那就不准确了。第二 句，五月天热，佳人何必糊窗户防风？回答是佳人怀孕生孩子，所以得防风。 第三句，丈夫外出三年，按古时规矩，出门不能超过三年，所以该回来了； 可又得问：这孩子是从哪儿来的？回答是：虽然丈夫没回家，就不许佳人出 去探望丈夫？第四句，信上半个字都没有，邮递员怎么送来的？再说寄张白 纸有什么用？回答是让佳人糊窗户！ 贴出这个谜语，反应的人不多，所以又贴了第二则： 甲乙二人来交谈， 千里相隔一线牵， 风雨无阻能通话， 只听声音见面难。 传统谜底是电话，当然科技发达了，这几句用来描述电话就不太准。这个谜 的“正解” 是“盲人谈恋爱” 。第一句：当然是两个人谈，严禁第三者插 足！第二句：隔多远也有这根红线牵着。第三句：甭说风雨，下刀子也得谈 嘛。第四句就只好扣盲人了。 贴出后，冬冬回帖说“电话” 。有位网人姓潘，没见着冬冬的帖，回家跟儿 子聊起来，他儿子猜了，然后他上网来说：“我儿说是电话，我倒也不敢肯 定对不对。” 这下冬冬火了，说“潘先生，你爸爸是不是也猜电话来着？” 潘先生才意识到失言，赶忙道歉。

老哈的脸皮还是不够厚啊：)

游子往事(四) ACT真正热闹起来是九三年下半年。在此之前，很多帖子都是网人们从报刊杂 志上读到的小说、散文、诗词等等，然后敲入计算机再贴到ACT与大家分享， 网人原创的不多。九三年中，很多人“找到了组织” ，每天必读ACT，发言的 人数也大幅度增加。大家意识到，既然INTERNET就是一张大网，那么我们这些 在网中游荡的不就是鱼虾嘛。有一位网友可能是负责网络管理的，名字我忘了， 每周把ACT的帖子进行统计和总结，再贴在ACT上。其中的统计项目名称我已记 不清，好像是本周最大的鱼(单篇最长的帖子) ，手最快的鱼(一人出帖数最多 的) ，份量最重的鱼(一人的所有帖子总计内容最长的) ，鱼虾虫的地域分布， 等等。有位网客名“黄鱼” 的，建立了一个网络通道(GATEWAY)，把ACT和台 湾的一个BBS连通起来，双方的内容自动地互相转码转贴，两岸在网络上第一 次开始了直接交流。在台湾的BBS上，这个版被成为“海峡两岸交流版” ，其 实“这一岸” 是在海外。过了一年多(还是两年？记不起具体日子了) ，双方 的骂战升级到了让人无法容忍的地步，GATEWAY不得不断开，大家耳根清净； 魏老板又开辟ACT.big5，好让那个BBS能继续往USENET上转帖，但是ACT的常客 们都很少光顾ACT.big5。 台湾网友中，有好几位与大陆网友相处得不错的，比较有名的有东风不败、王 排、小飞侠(人称小肥虾) 、大飞侠(大肥虾) ，还有台北阿生。这几人的文章 都很有看头，我一度也存有不少，但是在九六年，我存档用的机器的管理员清 理硬盘，把我的文件删了，事先也没打招呼。所以我所存的大部分网文都没能 留下。不败的签名档是“统读生号东风不败，于阳光水牛城” 。阳光水牛城， 是指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因为纽约州立大学英文简称SUNY，而布法罗 (BUFFALO) 就是水牛。大飞侠的签名档是“有反霸特色的大飞侠” ，不知是什 么意思。不败的政论集也可以在新语丝的网萃栏目中找到。印象中王排也曾在 游子吟谜社的通讯网中一段时间，不过这有可能是我记错了。 台北阿生也爱谜，他在网上连发了几帖，出了很多国名谜，基本上都是用谐音。 发出后应者寥寥，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谐音谜易制难猜。我有好几天都在琢 磨他这些谜，猜着几个就贴上网给他捧场。那些谜我记得的不多，有： 点蜡烛(国名) 免电 痛哭流涕(国名) 哀极 等等。捧了几次场，其他网友也加入猜射，小小地热闹了一番，这使得阿生非 常高兴，用他的话说就是“痛哭流涕(当然不是‘哀极’ ！) ” 。 还有一位网名“货郎” ，发文章时自称贩货。他也曾出过一篇灯谜帖子，有几 十条老谜。照我的水平，猜起来相当不易。现在只记得这一条： 白日依山尽(地名) 黄河入海流(金融名词) 欲穷千里目(三国人名) 更上一层楼 最后一句连谜目都忘了。我只猜出第三句“张辽” ，货郎后来揭底：第一句是 沈阳，第二句是汇总。最后一句的谜底我也没记住。这是老谜，现在谜社中高 手们肯定知道；而由此也可以看出我在谜社耳濡目染这么多年，至今也没什么 长进。：) 货郎的其他谜，我研究了几天，猜中了不少，还落下了“能猜谜” 的名声。几天内连出多帖来猜谜，那是我唯一的一次挤进“本周手最快” 之前 十名的行列。帖子的长度则是根本无法和那些真正网络快手相比的。而货郎从 那以后就没有再露面，不知所之。

呵呵，那时候这张脸还没有这么老哇：)

我曾为“蠢侠、笨人、不亮”等网名都作过谜。 记得作过一谜： 孙猴子为何管铁扇公主叫嫂子？(网名四) 牛、魔、王排、老大

我已经重新编排放到主页上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