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坪上的风流遗韵
原作:钓徒 原载:藏龙卧虎
“城市里再没有露天的电影院,我再也看不到银幕的反面,你是不是还在做那时的游戏,看着电影的时候已看不见星星”
看露天电影那会儿,是上个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11、2岁的年纪,身体发育不好的我很懵懂,却已经对班上一个叫春琴的女孩颇有好感。看露天电影的地点在村里的晒谷坪上,不知道为什么,记忆中的露天电影总是在夏夜放映。我喜欢看露天电影其实跟什么影片无关,只因为想看见白天跟别的男孩同桌的春琴。她虽然也在农村的小学读书,但并不是农村社员的女儿,而是吃商品粮的木材采育场工人的女儿,寄在她那个拐脚的舅舅家里读书。她皮肤白皙,有些丰满,穿着那时只有城里人才穿的碎花裙子,我很为她着迷。每次放映露天电影,我都为能见到她而莫名的兴奋,哪怕隔着好几排的凳子,我好像都能嗅到她的发香从习习凉风中飘来。现在想起来有些搞笑的是,那时的我,可以经常一边心里挂着这位叫春琴的女孩,一边看晒谷坪边的一群狗在忙忙碌碌地寻欢。有时,也偷眼看看身旁的一对青年男女,男的揪着女的发稍,女的拧了男的一下大腿…… 至于放映的什么电影,只是看个大概罢了。最后,我就在晒谷坪上的竹席上睡去,直到曲终人散,父母到家要关门的时候,清点人数,发现不见了我,才折回去把我抱回家。当然,也有几回,我是在竹席上被叫醒的,其时每见天上挂着一轮淡淡的月,耳边有稻田里传来的一阵蛙声。
可是,后来春琴不知到了哪了,露天电影也不大放映了,直到后来完全没落。
时移世易,看电影这种曾经最大众化的娱乐,如今成了都市人休闲中的奢侈。我时常从报章上看到关于某某电影的票房如何如何,好事者还搞出什么票房排名。每每这个时候,我就甚觉无聊。现在的电影,在放映之前――不!是在开拍之前,先要搞出很多的新闻来,叫做造势。有很多次,我就是看着那些热热闹闹的新闻而走进电影院的,可是看过后,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我一直找不到失望的原因。也许我失望到根本不想去找。
今年的春节,我回到我的老家,一个闽北山区的边远山村,意外的发现,旧村改造后,我家对门住着一位拐脚的老人――那不是春琴的舅舅吗?!一段尘封已久的、关于春琴和露天电影的记忆立刻苏醒过来。刹那间,《一江春水向东流》那个忘恩负义的张忠良、《渡江侦察记》里头的伪军情报处长、《小兵张嘎》里头精灵古怪的嘎子、《铁道游击队》里头气急败坏的日军大队长、《烈火中永生》里头意志薄弱的蒲志高。。。。。。都一一浮现在眼前。
我是如此的怀念春琴和她的碎花裙子以及若有若无的发香,我是如此的怀念夏夜、蛙鸣以及与这些有关的露天电影,我甚至固执的认为,没有了带着泥土气息的露天电影院,就没了真正的电影。什么票房啦,八卦新闻啦,通通是扯淡!
潭东钓徒写于2005年3月6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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