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转贴]扎伊尔七天(4)-(6)

我在院子里走了走，发现这阿猫他们还种上了黄瓜，蕃茄和罗卜。我走到小亭子里 坐了下来。空气很好，风很凉快，挺自在的。我问那当兵的是怎么回事。他说是租 回来的。我说他晚上在哪里睡？他说就在哪芒果树下，下雨就去院子里的一个小房 子。太阳快下山了，他的伙计们回来了。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阿猫有两个中国人帮忙，一人负责一个商店。另外还请了两个留中的扎伊尔人，加 上7，8个本地人。这两个中国人中的一个是石家庄外语学院英语系专业的毕业生。 我在这里给他取个名叫“小河北”。小河北挺白净，在这赤道呆了这么多年也没变 黑。小河北是他们之中法语讲的最好的一个，有一个本地女朋友，N....。另外一个 是老三届的知青，四川人从新疆过来。4年下来晒得像个媒炭球，学了点法语很实用， 只听得懂多少钱。人不开朗，老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就在这里把他叫作“老疆”。 老疆兼管钱。他房间里有个半米高2米长的大铁箱，有三把大锁加上个铁链。里边全 是印有蒙博托头像的钞票，扎伊尔的钱不值钱。两个留中的扎伊尔人，一个国语讲 得很流利，因为他在中国时有个中国女朋友，哼...。大家都叫他“林尔中”， 这 是他给自己的中文名子。另外一位就不行了，中文讲不通，多半是靠打手势来遘通。 交代完事后，这两个留中“学者”就走了。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吃晚饭了，老疆做的饭菜。罗卜烧羊肉，凉拌黄瓜，鸡蛋炒蕃茄，另外开了两个鲮 鱼罐头。黄米饭，这倒是挺健康的。这些就是招待我的宴席。新到一个地方，一天 下来我昏昏沉沉的，入席后我才想起我的叉烧烧鸭和飞机上“偷来”的葡萄酒，我 连忙去取了过来。打开那一个个的塑料合，NND，我闻到了有些臭，连忙说不行，变 质了。小河北夹起一块烧鸭的屁股翘翘就往嘴里塞，说，“吾，好香好香，一点也 没变味”。我说你也不怕那肥的，他说他就是喜欢那个。我知道有些人喜欢吃鸡屁 股，他是我知道第一个喜欢鸭屁股的。可能真是好久没闻到这中国的烧烤味，他们 都像饿狼一样吃起我的叉烧烧鸭，还不时地摇头摆脑地大赞一番。我没阻止他们， 也阻止不了。我只吃那罗卜烧羊肉，蛋炒蕃茄，挺不错的。第二天，也没听说有谁 拉了肚子。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我跟阿猫同睡一房间，房间很大。我们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有一段CNN， 我看了一下，没大事，这地球还是地球。接下来的法语节目我就听不懂了，阿猫是 什么都不懂。 10点以后是男欢女爱的欧洲光P股节目。阿猫说本地人有电视的就等 着看这个。他叫我明天跟他去看看他的商店。我说好。我跟阿猫说什么时候我们出 去到那有猩猩的地方走一走。他说他没到过原始森林，听说很可怕。除了环境和当 地部落的人你不了解外，那森林里有时会有什么阴雳怪气把人熏死。这个我到知道， 这是由于腐烂的树叶之类的东西产生的有害气体，但很少发生。我不担心这个，我 只担心山蚂蟥。那东西只要嗅到带血的东西就会像弹簧一样从树上弹到你脖子上， 想起来都打寒战。阿猫说他不知道有没有。明天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打听一下。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我有点眼皮睁不开了，爬到床上，把蚊帐落下，躺了下来。感到有点凉，盖上毯子 后就睡过去了。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第二天早上我被叫醒后看见大家正准备出发。我洗了洗后就跑了出去。两部面包车 装满了一箱箱的鞋子。我跟阿猫挤在车头，他塞给我一罐八宝粥作早餐。我问他们 吃什么,他说米饭。铁闸门打开了，车开了出去。大慨是八点半的样子。 (没完没了)

我们穿过市区，运货的大卡车头拉着一节长(公共汽)车厢，门外也是把着人。主要 街道挺宽敞，白米石的建筑物还不少。我看到了一个像小游乐场的地方，上面几个 大字好显眼“LITTLE MANHATTAN(小曼哈顿)”。这里还有个曼哈顿？阿猫说那是逍 遥的地方，交际，赌博，毒品，妓女什么都有。路上也看到有室内新车销售的商店。 市中心地方不大，灰尘朦朦，人也不多，比我想像的要好多了。我问阿猫，你的商 店在哪？他说在大市场。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两辆面包车是半新的德国VOLKSWAGEN，好像在大陆叫大众牌，挺结实的，一路坑坑 洼洼的只听到些叽叽呀呀的磨擦声。穿过了大街到了城后，我看到了大市场，小破 房子，黑色的烂泥路，乌压压的一大片到处是人，好大好脏，比国内的农贸市场不 知道要脏多少倍！我最不能忍受的是那一片一片的发臭烂泥黑水坑！我对阿猫说你 的商店在这里？他说是的，“你不要看大街上比这里干净，那可是没多少人光顾的 地方，小买卖全在这市场进行。”车推着人群慢慢地向前开，前面的一辆在十字路 口陷进泥巴里打滑了。我说用这部去推一下，他说不用。他用手向外一招，路上十 几个人跑了上去帮忙推。完了阿猫赏了他们几个小钱。不过我发现来受赏的比推车 的人多。我看了看，穿上鞋的也真不多，大部分人是光脚或是大脚趾夹着个人子拖 鞋。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到了阿猫的商店门口。他的两个商店是在同一条泥巴小路上斜对着隔个二十几米远。 小河北和老疆各去打开自己打理的商店大门，本地的伙计们已早在门外等候。我跟 着老疆进入商店，后面跟着4，5个顾客。我打量了一下。商店很小，大慨是6米宽10米 长，打竖地用铁丝网隔成两半，伙计们在里面，顾客在外面。铁丝网中间有两个小 窗，交易在哪里进行。“在这里赚点钱就是这样的那。”，阿猫说。我也不觉得特 别其怪的，曼哈顿哈林区唐人餐馆的外买店，也是这么个铁丝网，一个小窗户。交 了钱后，饭盒才从那小窗户递出去。半夜收工时还得一人手里拿着个儡球棒排排队 地走出去。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铁丝网上挂满了鞋。牌子很响：从阿的打死(ADIDAS)到耐奇(NIKE)的仿造品。式样 也很多：从古老的唐人工夫鞋到现代的运动鞋，从女人的长靴到笨重的矿工靴。房 子高，有一阁楼，上面堆满了装鞋的纸箱。客人还不多，没什么好看的，我说我出 去转一下。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出去跟满街的本地人一比，我显得是高大(1.73米)和粗壮(65公斤)。金沙萨的扎伊 尔人个子普遍的小和瘦，皮肤黑得发亮又带点古铜色。美国的黑人雄壮，皮肤毫无 光泽，与扎伊尔人比好像是两个种。扎伊尔女的也瘦，但前突后突得太利害，就不 知道鲁大人鲁迅先生还是不是认为这个突得有点变形的“S”型更好看些。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市场上卖的最多的是鞋，中国人是大户。其次是T-SHIRT (汗衫)，不知道谁是大户， 估计也是中国人。再就是旧衣服，把一头毛绒绒的卷发弄直的药水和假发。旧衣服 是黎巴嫩穆斯林佬经营的。把打得结结实实的一大捆包拆开，里面各种各样的旧衣 服都有。我看到一包刚被打开，连破旧的貂皮衣也在里面。扔在地下的我看见一件 印有“I LOVE NY”的T-SHIRT。我愣了一下。在纽约我也有把旧衣服交给过“救世军”的历史，莫非这些穆斯林佬是从救世军那里把衣服借过来卖的？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这里的非洲人有点自卑，特别是女的。认为卷毛的人不聪明不飘亮。男人是无所谓， 剃个光头就可以了。把女人卷发弄直的药水很好卖，假发也是。到了金沙萨后我才 明白为什么纽约黑女人的头发都是直的，平时真还没想过这头发直不直的问题。在 卖衣服的小摊位上，我看到了印有O. J. Simpson头像的T-SHIRT卖，心想这消息也 真够快的，我来时 Simpson才刚出事。有不少人穿着那T-SHIRT表示对 Simpson的支 持。这也真是没说的了，种族是以肤色来分，有谁能证明O. J. Simpson的祖宗是扎 伊尔人？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我也看到了其他中国人开的商店，有卖鞋的，有卖百货的。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太阳在头顶了，把潮湿地面的水分蒸发到街道上，我感到了非洲热。街上有卖水的， 手上举着几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半袋不透明的水。当地人就把那塑料袋的角弄破， 让那水往嘴巴里流。我跑回老疆的商店，没太阳的地方还很阴凉。商店里是满满的 人，也有背着一大袋的鞋子出去的。阿猫不在，和那个扎伊尔的翻译林尔中出去办 事了。这老疆不哼不哈的，我跑去了小河北的商店。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小河北和他的扎依尔女朋友在一起，挺亲热的样子。见到了我，分开了一点。这女 的长得也不怎么样，小河北以前可能从未接触过异性。我问了好多我不明白的东西。 我说为什么没人抢那顶在头上的钱。他说不敢，那要被众人打死的。这里的人小偷 小摸的不少，偷完后到教堂去一下第二天照旧。我摸了一下我的裤袋，我的黑眼镜 没了。也罢，没什么惊艳的东东看，也不想去把它买回来。小河北接着说，要有暴 乱就不同了，几乎人人都抢。我又问其他几个中国商店的中国人好像对我不大热情。 他说中国人就是这样，这里市场小，你死我活。阿猫原来是跟一个女的一起来的， 后来因钱的问题分开了。现在别人已经跟本地的高官一起炒金沙萨的期货，N...， 男的比不过女的。小河北说那女的对我还好，经常来给我医病。我说你怎么样了？ 他卷起裤腿露出大腿，把纱布掀开，我吓了一跳。拳头一样大的一个伤口看得见有 点腐烂的肌肉。他说经她用紫外灯的照射加上些解毒中药的，现在已经好多了。我 说一开始是怎样的，他说就是拱起了一个大包，不疼也不痒。我想起阿猫的一个本 地顾员有一个大包在脸上，挺吓人的，大慨就是那东西。我有些害怕，打了个寒颤。 以后我把治咳嗽的抗生素(BIAXIN)都给了他，叫他加倍吃。BIAXIN也可用来治皮肤 发炎，到我离开扎依尔时，小河北的烂大腿快好了。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中午没东西吃，也不敢买摊上沾满苍蝇的不知道叫什么的食物。有好多卖虫子的， 像大黄蜂的幼虫。当地人活得死的拿起来就往嘴巴送。小河北说他们已习惯了，因 为早上吃的特别多。当地大多数人一天只吃一顿。我是饿得很。 (还有)

一天下来，他们的营业金额是1500美金，好的时候是3000美金。圣诞节时是一天一 万多美金。我说这样下来一年的营业额怎么也有50万。阿猫说没那么好。有时货没 到，季节耽误了，还有的时候货物在海上漂了半年才到。我说半年？他说是送错了 地方，查来查去的最后才弄过来，都没人气了。他说货物路子要对很重要，这么多 年下来，他已经知道非洲人喜欢什么款式的东西。他还说有时也要捉死猫(广州话碰 运气)。有一次他运过来一个40尺货柜的14寸的黑白电视机，卖了半年没卖出去几部， 正准备处理掉时，扎伊尔主瓣非洲足球大赛，电视机热卖，他狠恨地赚了一笔。我 说扎伊尔主瓣足球赛，那在哪里踢？他说中国帮扎伊尔建了一座非洲最大的现代体 育场，很壮观，就在金沙萨，扎伊尔人都引以自豪，有空带我去看。我说我的肚子 正在闹革命呢，他说他还有一罐八宝粥，知道我受不了。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把粥吞进肚子后我好受多了。我问这大把大把的扎伊尔钞票是怎么变成美金的？他 说有好多人定期来跟他们换，赚一点差价。美金和扎伊尔币的比价一天变好几次， 这里边有赚头。我又问那会不会有假美金。他说他们有认钞机，但不太管用。他们 想信他们的眼睛和手感。我又问，这美金是怎么样弄回大陆？他说人带，一次从十 几万美元到二十几万美元的不等。把美元卷起来到处塞，把厚书挖空，等等办法， 还没被查出的。他说以前也有从黎巴嫩人那里用现金换取瑞士银行的支票，在中国 兑现。但这黎巴嫩人坏，少少几万块的都兑现。等你相信他了，换个大数目，就开 空头支票，人也从此不见了。他倒还没受骗过，有个中国人一次被骗了35万。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我看见翻译林尔中腰上挂着个在我看来明显是假的手机，阿猫告诉我那是有身份的 像征。林尔中是个少不得的人，从打通上层官员到要拖车和到码头交涉全靠他。他 有2/3中国顾员的工资，好像是1万八千块一年，在扎伊尔是个富人。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下午4点商店关门，今天是礼拜六，明天星期天商店不开，因为50%的扎伊尔人信天 主教。我们到超级商场去买点东西。小河北不跟我们去，也不回去住。路上我看到 了辆北京吉普，里面坐着穿中国军装的中国军人。阿猫说这里有中国军人帮助蒙博 托训练扎伊尔的边防的部队，主要是对付卢旺达。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超级商场是蒙博托的儿子开的，在一片绿草皮的当中，外面看起来挺新的平房，也 没有人在外面逛来逛去的，大慨不敢吧。外面停有一二十部车，我们的面包车是最 破烂的。走到里面，明亮干净宽大，布局跟纽约的差不多，服务员宾宾有礼。我有 点熟悉舒服的感觉，但东西种类不多。顾客中黑人白人都有，我们是黄的。阿猫他 们买了点白米和冻肉之类的，我买了些进口的瓶装水和可乐。结账是用美元。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回去后，那辆CHEVY BLAZER 放在哪，修好了。与美国本土的没什么不同，就是前盖 上有只金色的刁鹰，这个可能是这部车最值钱的东西。照样是老疆做饭。我的衣服 已经洗好晒干，是仆人干的。阿猫没有洗衣机。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我问阿猫去看猩猩的事怎么样。他说不是一两天的事，现在下面又到处在暴乱，最 好别去。他还说，金沙萨靠西边，在刚果河(也叫扎伊尔河)旁，与刚果共和国是一 水之隔。有大猩猩的地方是在中部靠东的盆地里。离金沙萨都是一两天的路程，而 且扎伊尔的公路没有个准，有时前头断了你一点也不知道。有的地方连小飞机都去 不了，只有水路。大猩猩是群居，一只公的带十几只母的和小孩在方圆20多公里的 地盘上。有时你走或等上几个礼拜也碰不上。阿猫还问了当地专们带外国人去看的 猩猩的本地人，你交3000块美金会有向导带你去(这是勒索，我来前查了一下大慨是 $200-$400)，还要自己提供车辆，帐篷等等野外必配品 (这也不对，有些猩猩观察 点有简陋的住宿提供)。这前后要花上2-3个礼拜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这时间倒 不是大问题，我可以改回程机票的时间。但我想到现在下面是战乱，还是不要去冒 这个险。我取消了去看大猩猩的念头，就对阿猫说，明天是礼拜天，到刚果河边去 看看真正的土人吧。他说好，他也没去过，说把林尔中拉上一起去。 (海纳百川 www.hjclub.com)

第二天早上11点钟，我们出发了。我心里一点也没数往那里走。这林尔中的中文好 是好，但讲起当地的地名位置什么的，还是不行。我只知道要开两个多小时到一个 渡口去。阿猫倒是跟我聊起小河北和老疆的事来。我们说的是广州话，林尔中是一 点也听不懂。 (还有)